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甄嬛殿选时,浣碧暗中出手,原以为瞒天过海,却被重生王爷一眼看穿,“这次嬛嬛和浣碧我都要护”

2025-10-07

正是选秀大典当日,各府的马车皆静候在宫门外,盼着自家小姐踏出宫门。暮色渐浓,等候的马车愈发稀疏,浣碧与流朱守在车中,时不时探头向内张望。

太阳收尽最后一抹金光之际,远远望见甄嬛的身影,二人连忙提着披风跳下车去相迎。

浣碧轻扶甄嬛的手臂,柔声说道:“小姐辛苦了。” 流朱则将锦缎披风披在甄嬛肩头系紧。待甄嬛与同行的沈眉庄道别后,浣碧和流朱一同搀扶甄嬛上了马车,缓缓朝着甄府行进。

流朱心系选秀结果,待服侍甄嬛坐定后便开口询问,甄嬛默不作声,流朱瞬间领会了她的心意,噘着小嘴想说些什么又咽了回去。浣碧在一旁看着二人的互动,一言不发,思绪却飘向了遥远的过往。

距离自己重返这世间已过去十年。浣碧记得那时的自己早已改名玉隐,做了果亲王允礼有名无实的侧福晋多年,因痛恨皇帝狠心残害手足,口出狂言痛骂君王,随后撞棺自尽。

再次醒来时,她身处幼时居住的小院,眼前是病入膏肓、气息微弱的母亲。

“青青,别怨恨你爹爹,好好活下去……”

何绵绵说完这句话,便没了声息。

浣碧忍不住放声痛哭,她从未奢望过能重活一世,更没想到还能再见苦命的母亲,可她更不愿刚醒来,母亲就再次离自己而去。

浣碧独自在小院中守了何绵绵一天一夜,甄远道才匆匆赶来。处理完何绵绵的后事,甄远道将浣碧和另一个女孩带回了甄府。

从此,“浣碧” 成了她的名字,她也自此成了甄府大小姐的贴身丫鬟。

终究是历经一世轮回的人,这十年浣碧的生活与上辈子截然不同。

上辈子,她对甄远道让自己做长姐丫鬟一事始终耿耿于怀,总觉得甄远道不公,故而孤傲自满、眼高于顶,除了正牌主子和一同长大的流朱,对其他人都不屑一顾。好在有甄远道撑腰,府中无人敢刁难她,日子过得如同“副小姐” 一般。

重活一世,浣碧哪还不明白?所谓的“副小姐”“半个主子”,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。府里的管事妈妈个个精明,哪里是怕她浣碧,不过是懒得与她计较。

上辈子总以为自己在府中体面是靠甄远道,可实际上甄远道公务繁忙,哪有精力管丫鬟的事?后宅所有事务都由夫人云氏一手打理。上辈子自己那般自命不凡,背后少不了云氏的暗中纵容,才让自己变得心比天高。

毕竟曾打理过几年王府事务,云氏那些后宅手段,浣碧看得一清二楚。能生出甄嬛这般聪慧的女儿,云氏绝非平庸之辈。

想来云氏早就知道爹爹和母亲的事,却故意装作不知情,任由爹爹把自己接进府做女儿的丫鬟,既保住了夫妻情分,又出了心中的气。

这辈子浣碧不想再与甄嬛争抢什么了。上辈子她拼尽全力,却一无所获,而甄嬛轻轻松松就得到了她梦寐以求的一切—— 爹爹的疼爱、嫡女的身份、出人头地的机遇,还有王爷的爱慕。王爷为甄嬛而死,自己为王爷而死,这一世的孽缘已然了结。

上天垂怜让她重活一次,她不愿再重蹈上辈子的覆辙。

这十年来,她尽心尽力侍奉甄嬛,甄嬛也比上辈子待她更为亲近,一有空就教她和流朱读书识字。

上辈子她不爱读书,重活一世自然不愿错失这个好机会。她学得十分认真,甄嬛也乐意教导她。云氏曾有过不满,但拗不过甄嬛愿意,也就不再多言。因此这辈子她与甄嬛的关系,比上辈子更加亲密,也真正把甄嬛放在了心上。

得知甄嬛要参加选秀后,浣碧的心就一直悬着。她深知皇宫是何等凶险的泥潭,也盼着甄嬛能侥幸避开这一劫。

可看到甄嬛那一刻,她脸上那与上辈子选秀结束时一模一样的神情,浣碧便知晓,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。

暮色中,鼓乐声与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格外热闹,红色灯笼将整条街映照得如同梦境般绚烂。流朱掀开轿帘,远远望见甄家众人连同仆从都站在大门前等候。

马车缓缓停在甄府大门口,流朱率先下车摆好矮凳,浣碧扶在甄嬛身后,二人小心翼翼地服侍甄嬛下了马车。

甄嬛刚站定,所有人便齐齐跪下,甄远道恭敬地说道:“臣甄远道携家眷参见小主。”

甄嬛眼中一热,泪水险些落下。

甄远道连忙摆手:“小主不可,这不合规矩。”

浣碧连忙递过一块丝帕,甄嬛擦去泪痕,努力让语气保持平和:

“起来吧。”

众人起身,如同众星捧月般将甄嬛迎进府中。

和前世一样,家宴上甄嬛请求入宫前仍以礼数侍奉父母,甄远道夫妇含泪答应。

晚饭后,心烦意乱的甄嬛早早向父母请安,回房休息。流朱与浣碧陪她回到房中,刚整理好床铺,甄远道便亲自端着一碗冰糖燕窝羹来看望甄嬛。二人连忙退出了房门。

“嬛儿。” 甄远道唤了一声,眼中已噙满泪水。甄嬛坐到甄远道身边,靠在他的手臂上呜呜地哭了起来。

甄远道一边轻抚甄嬛,一边絮絮叨叨地叮嘱:“进宫侍奉皇上,可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了。凡事都要三思而后行,谨慎小心,遵守规矩。”

“历代后宫都是是非之地,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,保全性命。爹爹不求你争夺荣华富贵,只求我的掌上明珠能平安度过一生。”

甄嬛抬起手背擦干眼泪,郑重地说:“事到如今,女儿已没有退路,只能一步步往前走。女儿也不求能得到皇上的宠爱,只求在宫中安稳度过一生,保住甄氏满门和自己的性命就够了。”

甄远道点点头,又思索了许久,才试探着问道:“带去宫中的人,既要可靠,又要机灵能干。你想好带谁去了吗?”

甄嬛明白甄远道的意思,答道:“女儿早就想好了。流朱机敏,浣碧心思缜密,女儿想带她们二人进宫。”

甄远道稍稍松了口气:“这样也好。她们俩从小跟你一起长大,有她们陪着你,爹爹也放心。尤其是……”

“爹爹放心,我与她情同姐妹,一定不会亏待她。” 甄嬛打断了甄远道的话。以她的聪慧,即便起初被蒙在鼓里,后来也隐约察觉到了一些事。那时她虽有过怨气,但面对一同长大、又尽职尽责的浣碧,终究狠不下心来冷淡她。

甄远道得到女儿的承诺,轻轻叹了口气,又叮嘱了甄嬛几句,便转身离开了。

浣碧和流朱一直在院子里等候,见甄远道出来,便走进了屋内。甄远道深邃的目光在浣碧身上停留了片刻,便快步离开了。

第二天一早,甄嬛就派人去打听安陵容的消息,傍晚时分,一顶小轿将安陵容和她的姨娘接了过来。

浣碧冷冷地看着甄嬛与安陵容亲密的模样,心中五味杂陈。如今的安陵容还是那个对甄嬛言听计从的柔弱小主,谁能想到日后她会变得那般冷酷无情。

安陵容与甄嬛反目成仇,有她自身的原因,也有浣碧上辈子的影响,更有皇后在一旁煽风点火,最终才落得不死不休的下场。

“浣碧,你怎么一直盯着安小主发呆呀?” 流朱好奇地问道。

“没什么。” 浣碧对她笑了笑,“我在想,要是安小主和咱们小姐能一直这样要好,那她们在宫里也不会孤单了。”

流朱爽朗地笑道:“那当然啦!而且小姐怎么会孤单呢,我们会一直陪着小姐的,不是吗?”

“嗯。” 浣碧点点头,心中默默期盼这一次结局能有所不同。

“奉天承运,皇帝诏曰:大理寺少卿甄远道之女甄嬛,封为正六品常在,赐号‘莞’,于九月十五日入宫。钦此。”

“奉天承运,皇帝诏曰:松阳县丞安比槐之女安陵容,封为正七品答应,于九月十五日入宫。钦此。”

宫里派人来传旨了,圣旨的内容与上一世分毫不差,负责教导礼仪的姑姑也仍是芳若。

宣旨结束后,甄远道夫妇邀请姑姑和太监去喝茶,并为姑姑准备了上好的房间,悉心款待。

从这天起,甄嬛和安陵容就只能待在自己的院子里,不得外出。宫里派了宫女前来服侍,除了要带去宫中的贴身丫鬟能近身伺候外,甄府其他仆从一律不得进入院内。

云辛萝和甄玉娆还能每天见甄嬛一次,但也要按照礼数请安;甄远道则只能隔着帘子,跪在门外的软垫上与甄嬛说话。

甄嬛每天早上都和安陵容一起听芳若讲解宫中规矩,下午按惯例午睡后,便起身练习礼仪,包括站立、走路、请安、用餐等姿势。浣碧和流朱也没闲着,她们要随甄嬛一同入宫,自然也要学习宫中的规矩礼仪。

圣旨下达后,云辛萝便忙着为甄嬛准备要带入宫中的私藏首饰和衣物。好在之前早已为甄嬛备下了丰厚的嫁妆,此时整理起来也不算费力。

甄嬛入宫自然不能将甄家准备的嫁妆全部带去,只需挑选精致大方的便足够了。甄嬛也考虑到了这一点,特意嘱咐云辛萝也为安陵容准备一份。

由于一起学习礼仪,甄嬛与安陵容的感情日益深厚。她们每天形影不离,以姐妹相称,甚至一支玉簪都轮流佩戴。流朱见自家小姐多了一位知心姐妹,自然十分高兴,可浣碧却想到了更多。

这辈子她不像上辈子那样对安陵容冷淡,安陵容在甄府也比上辈子从容了些。但安陵容终究是小门户出身,如今萧姨娘住在别的院子,她独自一人在此,眼中的局促不安,浣碧看得十分清楚。面对宫里派来的宫女,安陵容不敢使唤;对着浣碧和流朱,她也显得有些拘谨。

上辈子甄嬛并非待安陵容不好,而是安陵容太过敏感多疑,最终两人的关系才越来越远。

入夜后,浣碧为甄嬛卸妆卸簪时,甄嬛察觉到浣碧似乎有心事,便开口问道:“怎么了?我看你好像有心事,是为陵容的事吗?”

浣碧笑了笑:“什么都瞒不过小姐,奴婢确实在想陵容小主的事。” 见甄嬛面露疑惑,浣碧继续说道:“小姐入宫,奴婢和流朱会跟着去,可不知陵容小主会带谁去呢?”

这个问题让甄嬛愣住了,她之前只想着让母亲为安陵容准备私人物品,这些东西毕竟私密,即便甄府为安陵容准备了,别人也不会知道。但丫鬟关乎主子的颜面,要是一个主子连丫鬟都要从别人家借,定会被人嘲笑。所以她之前压根没考虑过随侍丫鬟的事。

可经浣碧这么一提醒,她才意识到,入宫连个随侍丫鬟都没有,才是真的尴尬。虽说宫里会分配宫女,但终究面上不好看。况且宫里分配的宫女,是否可靠也不好说。

“你倒是提醒了我。该让母亲为陵容选两个随侍丫鬟,我明天就跟母亲说。”

浣碧听后却说道:“咱们家的丫鬟都是家生子,要是让陵容小主带去宫中,会让她们与家人分离,这样不太好。而且既然是给陵容小主用的,不如让牙婆带些人来,让萧姨娘仔细挑选两个,把卖身契交给陵容小主自己保管,这样也更放心。小姐既然与陵容小主情同姐妹,又为她准备了那么多东西,自然也不在乎多花这几两银子。”

听完浣碧的话,甄嬛不禁感叹浣碧心思这般缜密,连自己都没想到这一层。从甄府为安陵容选两个丫鬟并不难,难就难在她们即将入宫,虽说她与安陵容情同姐妹,但终究不如和沈眉庄的情谊那般牢固可靠。要是甄府送去的丫鬟出了什么差错,反而会让两人产生嫌隙。让萧姨娘从外面新买丫鬟,就与甄家没什么关系了,能省去不必要的麻烦。

第二天,甄嬛就把这事告诉了云氏,云氏立刻着手准备。萧姨娘颇有见识,又有云氏在一旁指点,很快就挑选了两个女孩送了过来。

安陵容看着跪在眼前的两个丫鬟,深深感激甄嬛的心意,忍不住落下泪来,连忙用袖子擦去眼泪:“姐姐为我考虑得如此周全,让我日后入宫不至于被人轻视,这份恩情,陵容实在无以为报。”

甄嬛握住她的手笑道:“好妹妹,你既叫我一声姐姐,再说这种话就见外了。” 说着便让两个女孩自报家门。

两个女孩依照吩咐回答,她们本是贫苦人家的女儿,因家里实在揭不开锅,父母才把她们卖了出来。原本她们在京中另一位官员家做工,那家的小少爷偷偷和府里的一个丫鬟有了私情。少爷的母亲气得不行,狠狠处置了那个丫鬟,还把她们这个年纪的丫鬟全都打发了出来。她们本以为像自己这样被赶走的丫鬟,不会有什么好出路,没想到甄府要人,她们竟被选中,能跟着主子入宫。

“奴婢们都是被卖过一次的人了,幸好遇到了小姐,不然还不知道会被卖到什么地方去。小姐的大恩大德,奴婢们只能用一辈子来报答!”

安陵容对这两个丫鬟十分满意,便训诫了几句,又给她们改名为芷儿和兰儿。从此,芷儿和兰儿就跟着浣碧、流朱一起学习宫中规矩。

浣碧看着芷儿、兰儿与安陵容主仆之间的感情日渐深厚,心想这辈子没有自己和菊青从中作梗,想必安陵容也不会那么快与甄嬛离心吧。

日子过得很快,转眼就到了入宫前的最后一个晚上,按照惯例,家人可以前来送行。甄远道夫妇带着九岁的甄玉娆来看甄嬛,芳若早早带着一众侍从退了出去。

另一边,萧姨娘也得到机会进来探望安陵容,屋里的人都哭得泪流满面。浣碧和其他丫鬟站在屋檐下,听着屋里的哭声,心中也不免伤感。

“浣碧,你说我们这一入宫,是不是就再也出不来了?” 流朱突然问道。

浣碧看着流朱清秀的脸庞,脑海中浮现出上辈子流朱撞刀自尽的决绝模样,这个姑娘,上辈子终究是殒命在了那宫墙之内。

浣碧整理了一下思绪,笑着安慰道:“放心吧,姑姑不是说了吗,宫女到了二十五岁,就可以由主子做主放出宫嫁人,到时候咱们就能出来了。”

听了这话,流朱摇了摇头反驳道:“那可不行,要是我们出来了,小姐怎么办?”

真是个傻姑娘,无论前世还是今生,永远把自家小姐放在第一位。

浣碧拉起她的手,郑重地说:“好,我们一直陪着小姐。”

上辈子,她总盼着能嫁个好人家,出人头地,最后她确实做到了,也如愿将母亲的灵位迁入了甄家祠堂。可最终她得到了什么呢?耗尽了所有的爱意与精力,不仅没换来丈夫的真心,还等到了丈夫为别人惨死的消息。她一直都知道允礼不爱自己,可偏偏自己拎不清,苦苦追求。

重活一世,这十年里浣碧也想通了,那些本就不属于自己的东西,不该再去强求。对于嫁人这件事,她已经没有了期待。不如做好自己的本分,日后自有属于自己的缘分。

第二天便是九月十五,宫中的大队人马、执礼大臣、太监宫女们,举着仪仗浩浩荡荡地前来迎接甄嬛和安陵容入宫。花炮声与鼓乐声震天动地,几十条街道上的百姓都涌过来围观。

甄嬛含着泪与父母、妹妹告别,随后乘轿入宫。浣碧、流朱、芷儿、兰儿作为随侍丫鬟,一左一右地跟在自家主子的软轿旁边。

循着吉时,在执礼大臣的引路下,众人扶着宫女的手走下轿辇,从偏门踏入了宫城。此刻一同下轿入宫的,除了甄嬛与安陵容,还有沈眉庄及其他几位新晋小主。

早有身着暗红袍服的内侍在此等候,他们在銮仪卫与羽林侍卫的簇拥下,引着几位小主往各自的居所走去。两侧高大的朱红宫墙,宛如赤色巨龙蜿蜒伸展,一眼望不见尽头。宫墙之间,大小殿宇错落排布,连绵不绝。

甄嬛的住处依旧是碎玉轩,只是这一次,再无人对此心生抱怨。

甄嬛走进正屋,在堂中落座,流朱与浣碧恭敬地侍立在两侧。两名小宫女随即上前,奉上茶水。碎玉轩的首领太监康禄海与掌事宫女崔槿汐,率领着四名太监与六名宫女上前磕头,正式向甄嬛行礼参拜。

甄嬛先是恩威并施地训诫了众人一番,随后命浣碧将早已备好的赏赐分发给大家。浣碧望着眼前一张张熟悉的面孔,暗中留意着每个人的神情变化。

又细细叮嘱了一番后,甄嬛脸上露出了疲惫之色。崔槿汐连忙上前搀扶,陪着甄嬛进入内室休息,浣碧则与流朱一同着手整理行李物件。

没过多久,淳常在便前来请安。甄嬛十分喜爱她天真烂漫的性子,与她相处得愈发亲近。随后,皇后与华妃也派人送来赏赐,同时还传来旨意,新晋嫔妃入宫前三日不得侍寝,这情形与上一世分毫不差。

流朱向来机灵,这两日早已将宫中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梳理清楚,此时正细致地向甄嬛一一述说。甄嬛与崔槿汐也渐渐摸清了彼此的脾性,主仆之间的情谊愈发深厚。流朱讲述时,崔槿汐在一旁静静聆听,时不时补充几句关键信息。

沈眉庄与安陵容得空前来探望甄嬛,三人时常一同读书、下棋、描摹花样,一派岁月静好的祥和景象。

浣碧看着眼前的一切,在心中默默祈祷,愿这一世上天能垂怜她们,让她们拥有一个不一样的结局。

城外的清凉台中,允礼缓缓睁开了双眼。

守在床前的阿晋见他醒来,顿时欣喜若狂,急忙高声喊道:“王爷醒了!采蘋,快把药端过来!”

允礼心中一怔:采蘋不是被玉隐送进宫中,后来因牵涉三阿哥之事被赐死了吗?眼前的阿晋,瞧着也比记忆中年轻了许多,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?

“阿晋,我这是怎么了?” 允礼开口问道。

“王爷,您可算醒了!您前些日子为了给太妃采药,不慎染上风寒,已经昏睡一天了。原本这事还想瞒着太妃,如今您醒了,总算不用再担心了。” 阿晋见允礼似乎还有些迷糊,连忙解释道。

允礼渐渐回过神来,过往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。他想起这是自己二十四岁那年,曾因风寒大病一场,当时还特意吩咐过不要告知额娘与宫中之人,可把阿晋急坏了。

难道,自己也重活一世了?

允礼喝完药,吩咐阿晋与采蘋退下,独自留在房中,开始回忆前世的种种过往。

他记得自己饮下毒酒之后,意识并未消散,而是一直跟在嬛儿身边。嬛儿以为他已经听不到了,可他却清晰地听到,弘曕与灵犀都是他的孩子。那一刻,他觉得即便死去,也无憾了。

后来他才渐渐明白,自己确实已经死了,只是不知为何,灵魂并未离开,而是一直留在皇宫里,陪伴在嬛儿身边。

皇兄下令不许泄露他的死讯,也不许宫内外之人哭泣哀悼。他眼睁睁看着嬛儿因他的死伤心欲绝,甚至摔伤了膝盖,可他却无法靠近,连抚摸她的脸庞都做不到。

那一日本是他的出殡之日,嬛儿一早便起身诵经焚香,还为自己无法亲自送他最后一程而满心懊悔。允礼正想上前宽慰,却见苏培盛面带愁容地走了进来。他心中顿时一紧,莫非皇兄要对嬛儿下手?

然而苏培盛带来的,却是玉隐的死讯。

听到这个消息,允礼如同遭受重创,半天没能回过神来。他从未想过,玉隐竟然会为他殉情。

对于玉隐,允礼的感情一直十分复杂。初次相遇时,她在一旁默默垂泪,允礼出于好心上前劝解了几句。他虽尊重身为婢女的她,却从未对她产生过爱慕之情。

他一直知晓玉隐对自己的心意,可也清楚这份感情并不纯粹。她会爱上自己,或多或少是因为自己的王爷身份,就像她始终看不上阿晋一样。她明明见证了自己与嬛儿的深情,最后却设计嫁给了自己,对此,允礼心中曾有过怨恨。

后来得知玉隐是嬛儿的亲妹妹,允礼便决定将她想要的权势与地位都给她,唯独无法给予她感情。成为侧福晋后,玉隐承担起了王府女主人的职责,操持府中事务,还悉心抚养元澈多年。允礼在边关的那些年,每次写信回来都是为了询问嬛儿的近况,而玉隐也渐渐愿意在回信中提及嬛儿的消息,允礼以为她早已放下了对自己的执念。

当初饮下毒酒时,允礼并非没有想过玉隐。可他觉得,皇兄既然选择私下处置自己,就不会牵连果亲王府。玉隐是嬛儿的亲妹妹,又有元澈在身边,即便没了自己,果亲王府也能保她们母子一生安稳。元澈自幼由玉隐抚养,将来定会孝敬她,她本不该有后顾之忧。

可她为何偏偏要选择随自己而去呢?她前半生身为婢女受尽奴役,好不容易才成为王府的侧福晋,有了自己的孩子,本该安稳度日,却甘愿放弃这一切?

“娘娘节哀,玉福晋她是太爱王爷了,才会……”

“她对允礼的爱,丝毫不比我少,我只是可怜她这般年轻,就这样没了性命。槿汐,他们都是因我而死啊。”

听到嬛儿与崔槿汐的对话,允礼不得不承认,玉隐此番撞棺自尽,纯粹是出于对自己深沉的爱意。

这一辈子,他亏欠了太多人,嬛儿、静娴,还有玉隐。

早在她还叫浣碧的时候,便是自己先招惹了她;后来她成了自己的侧福晋,自己心中却始终只有嬛儿,从未给过她应有的尊重。

即便对嬛儿,他也满心愧疚。越是在嬛儿身边停留,这份愧疚就越发强烈。因为他渐渐意识到,或许没有自己,嬛儿能过得更好。

他的皇兄,那位高高在上的天子,面对嫔妃与兄弟私通之事,只敢暗中处置自己的兄弟,却舍不得伤害嫔妃分毫。明眼人都能看出,若非真心爱慕,没有哪个男人会做到这般地步。

其实允礼早就知道皇兄爱上了嬛儿。嬛儿刚离宫几个月时,皇兄曾大病一场,允礼前去侍疾,清楚地听到皇兄在梦中喊着“嬛嬛”。

从那时起,允礼便明白,皇兄是真心爱着嬛儿的。只是皇兄不懂如何表达,只能笨拙地将这份爱意隐藏起来,甚至不许宫中之人提及嬛儿的名字,以为这样就能将她忘记。在嬛儿生辰那天,皇兄哪儿也不去,特意召允礼入宫下了一夜的棋,借此排解思念之情。

这些事情,他本应该告诉嬛儿,可他也清楚,以嬛儿的骄傲,即便知道了也不会有任何改变。皇兄早已深深伤害了她,他们之间再也无法破镜重圆。允礼终究还是自私地隐瞒了这一切,忍不住想要亲自守护嬛儿。或许是上天垂怜,才让他与嬛儿拥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。

“命里有时终须有,命里无时莫强求。” 他当初强行争取不属于自己的感情,最终还是失去了一切。嬛儿以为他已客死异乡,又恰逢父母身陷囹圄,无奈之下,她放下了所有骄傲,重新回到皇兄身边。

嬛儿回宫后,皇兄对她的态度允礼看在眼里。时至今日,他不得不承认,嬛儿对皇兄依旧怀有感情;而且为了甄家满门,嬛儿最终也只能选择回宫。

若是没有自己,即便她与皇兄之间曾有过隔阂,终究还是会破镜重圆。就算她无法立刻原谅皇兄,也不至于像后来那样肝肠寸断,孤身一人。

如今老天给了他重活一世的机会,或许就是要让他弥补过错,给那些被他亏欠的女子一个安稳的人生。

允礼暗自盘算着日子,此时选秀应该已经结束了,那嬛儿她…… 想到这里,他连忙叫来阿晋问道:“大选是不是已经结束了?你可知晓有哪些人被选中了?”

阿晋心中十分惊讶,自家王爷向来不过问选秀之事,今日竟然破天荒地主动询问。他压下心中的疑惑,连忙回道:“大选早就结束了。前日九月十五,最后一批汉军旗的新小主已经入宫了。这次选上了不少人,具体名单奴才也不太清楚,只听说位份最高的是满军旗富察家的小姐和济州协领沈家的小姐,两人都被封为贵人。还有一位是大理寺少卿甄大人的千金,虽然只被封为常在,却是这批新小主中唯一有封号的。”

允礼听到“大理寺少卿” 这几个字,心中顿时明白了 —— 自己虽有幸重活一世,却还是回来晚了,嬛儿已经和上一世一样,入宫成为了皇兄的嫔妃。若是能早几个月醒来,他定能去甄家提亲,光明正大地将嬛儿娶为福晋。

允礼无奈苦笑,连老天都不愿给他这个机会,他与嬛儿终究是没有缘分,她注定是皇兄的女人。既然如此,自己还是离她远一些为好,免得让她为自己徒增烦恼。

阿晋见允礼神色落寞,想起太妃之前的叮嘱,试探着说道:“王爷,您明年就二十五岁了,太妃她……”

“阿晋,我会亲自跟额娘说明,我现在暂无娶妻的打算,你也不用再为这事费心了。” 允礼打断了阿晋的话,他怎会不知阿晋的心思。上辈子已经辜负了太多女子,这辈子他不愿再任由他人安排婚事。

清凉台发生的这一切,甄嬛与浣碧自然一无所知。此时的甄嬛,正忙着准备次日一早的请安事宜。这是新小主入宫后第一次觐见后宫主位,事关重大,整个碎玉轩的下人都格外紧张,伺候得愈发小心周到。

流朱早早找出好几套衣裳,让甄嬛挑选;浣碧则忙着搭配相应的钗环首饰;崔槿汐是宫中老人,熟悉各宫情况,此刻正详细地向甄嬛介绍后宫各位主子的性情与喜好。其他的小太监、小宫女也都各司其职,有条不紊地忙碌着。这一夜,甄嬛虽早早躺下,却在床上辗转反侧,难以入眠。

第二天凌晨四更天,甄嬛便起身沐浴更衣,准备梳妆打扮。流朱与浣碧手脚麻利地为她上好胭脂水粉,小丫鬟佩儿捧着一盘首饰在一旁说道:“小主,这是您第一次觐见皇后,可得打扮得隆重些,才能艳压群芳啊!” 流朱回头冷冷地看了她一眼,佩儿立刻低下头,不敢再多说一个字。

梳妆完毕,甄嬛登上早已等候在外的宫轿,崔槿汐与康禄海紧随轿后,一同前往。

浣碧与流朱将宫殿收拾妥当后,才坐下来休息。佩儿连忙端来茶水,递到二人面前。

浣碧知道佩儿本性不坏,只是心思单纯,便趁机提点她:“这次新进宫的小主中,咱们小主是唯一有封号的,这已经足够引人注目了。此次请安,不仅有其他新小主,还有皇后与华妃在场,实在不宜太过张扬,越是低调谦卑越好。你有心为小主着想,小主自然知晓,只是宫中人员复杂,人多口杂,行事必须更加谨慎。咱们做奴婢的,一举一动都关系着主子的颜面,可不能马虎。”

见佩儿听完后面露紧张之色,浣碧又柔声安慰道:“你也不用太过担心,咱们小主并非心胸狭隘之人,平日里待我们这些下人也十分和善,日子久了你便知道了。”

一旁的流朱忍不住笑出声来:“浣碧,你现在说话做事,倒越来越像府里的老妈妈了。”

浣碧看着流朱笑得花枝乱颤的模样,白了她一眼,说道:“明明是你自己像个调皮的皮猴儿,才觉得别人都像老妈妈。”

佩儿听着二人的对话,忍不住笑了起来。浣碧也没法再板着脸,跟着笑了起来。流朱拉着佩儿,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,等候甄嬛回来。

没过两个时辰,崔槿汐与康禄海便先回来了,他们告诉浣碧与流朱,甄嬛正与沈贵人、安答应一同回来,让她们不必担心,先在府中等候。浣碧心中早已知晓后续之事,并未多言,流朱却依旧有些放心不下。

这份担忧到了晌午愈发强烈,眼看甄嬛还没回来,流朱正与浣碧商议着要出去寻找,甄嬛却在这时回来了,而且脸色看起来不太好。

众人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,流朱连忙上前搀扶甄嬛;浣碧则转身吩咐小宫女传膳;崔槿汐担忧地看了甄嬛一眼,随后便忙着帮她布菜,服侍她在桌前坐下。可甄嬛此刻心烦意乱,只喝了几口汤,便放下筷子,再也没了胃口。

流朱看着甄嬛这般模样,心中十分担忧,正想开口劝说,却被浣碧摇着头制止了。

等到崔槿汐搀扶着甄嬛进入内室休息后,流朱忍不住问道:“浣碧,你刚才为什么不让我说话?小主她明明心情那么差……”

“小主定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,既然她现在不愿说,咱们就别追问了,等她想通了,自然会告诉我们。小主今早天不亮就起身,又折腾了一上午的请安,早就累了,让她好好休息才是最重要的。” 浣碧耐心地向流朱解释,“我知道你担心小主,咱们就在门外守着,等她醒了,或许就愿意跟我们说了。”

流朱听从了浣碧的建议,二人一同在门外等候。没过多久,甄嬛便悠悠转醒,听到动静后,浣碧与流朱连忙进去服侍。

甄嬛一睁眼看到二人,便知道她们是在担心自己,于是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,说道:“流朱,你去把槿汐叫来,我有话要跟你们说。”

崔槿汐本就守在门外,听到传唤,立刻走了进来。甄嬛看着眼前的三人,将上午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。

原来,甄嬛与沈眉庄、安陵容在返程的路上,与夏冬春发生了争执。夏冬春气急之下,竟想动手殴打安陵容,就在这时,华妃突然出现,为了杀鸡儆猴,下令对夏冬春施以“一丈红” 的宫刑。

可这还不是最可怕的,华妃离开后,甄嬛三人逃到御花园,竟发现一口井中泡着一具尸体。她们本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,短短一个时辰内接连目睹两条人命,都被吓得不轻。

浣碧听到这里,不禁想起之前温实初私下向甄嬛提亲时,自己曾劝过甄嬛,让她找个理由避开选秀,告诉她宫中的那位并非良配。当时甄嬛还十分讶异,没想到一向不多言的自己会如此直白地劝说她,可最终她还是坚持了自己的选择。那时的甄嬛或许还不知道,入宫后的日子,会比她想象中更加艰难。

如今这两条人命,不过是宫中凶险的开始,日后还有更多明枪暗箭在等着她。而最让甄嬛绝望的是,她满心爱慕的皇上,自始至终都只是把她当成了别人的影子。

浣碧在重生后的这几年里,早已想通了许多事。甄嬛与皇上、与允礼之间的爱恨纠葛,她看了整整一辈子。即便上辈子她费尽心机,终于能站在允礼身边,却始终无法走进他的心中。

上辈子,她觉得自己抢了甄嬛的姻缘,所以这辈子,她只想让甄嬛能拥有一个安稳的人生,以此来弥补上辈子的亏欠。可偏偏事与愿违,甄嬛还是走进了皇宫,注定要重蹈上辈子的覆辙。看来,只能等到甄嬛像上辈子那样心死离宫,才能真正摆脱这一切。

因此,对于甄嬛所说的遭遇,浣碧并没有多说什么,只是与崔槿汐一同耐心地劝解着她。

经过一番开解,甄嬛很快调整好了心态。她见庭院中的桂花开得格外繁盛,香气浓郁缠绵,便取来一本书,坐在庭院中静静阅读。恍惚间,她发现一群蚂蚁都朝着一棵树下爬去,于是叫来小允子,让他挖开泥土查看。结果挖开后,发现树下埋着一个罐子,罐中散发着异常浓郁的香气。

崔槿汐一看到这个罐子,连忙将甄嬛拉开,说道:“小主,这东西恐怕不是什么好物件,您快离远些!”

甄嬛一想也觉得有理,立刻让流朱去请温实初前来。温实初很快便到了,他凑近罐子一闻,立刻说道:“这是麝香!

想必这便是先前居住在碎玉轩的芳贵人无故小产的缘由。甄嬛听罢,心中满是后怕,暗自盘算起来。

次日,宫中便传开了消息:碎玉轩的莞常在因受惊吓心悸不安,又感染风寒引发急症,需闭门静养。

消息一出,宫中众人暗地里纷纷嘲笑,都觉得甄嬛虽生得貌美,却是个胆小如鼠的性子,中看不中用。起初还有些嫔妃前来探病问候,皇后与华妃也派了宫女前来探望,可在温实初的“精心调理” 下,甄嬛的病情却时好时坏,反复不定。

前来探望的人渐渐少了,到最后,除了淳常在偶尔还会过来,常来陪伴的便只有沈眉庄与安陵容了。

经历了这件事,甄嬛便整日待在宫中,或读书或刺绣,慢慢“调理” 身体。崔槿汐时常陪伴在侧,二人的关系也愈发亲厚。

浣碧趁机请求甄嬛教自己读书。甄嬛早已知晓浣碧与自己的亲缘关系,又见浣碧一点就通,领悟力极强,便更乐意教导她了。

流朱也跟着一起学习,可进度总赶不上浣碧,不由得有些泄气。浣碧心中苦笑,她们都以为自己还是十六岁的少女,唯有她自己清楚,自己早已是历经一世轮回的人。

当年允礼戍守边关时,为了让元澈更好地启蒙,她早已提前研读了不少书籍。

甄嬛虽独居深宫,却也能通过沈眉庄与安陵容知晓宫外的事。这天,安陵容正跟甄嬛说起沈眉庄的近况:“嬛姐姐有所不知,眉姐姐是咱们这批新小主中第一个侍寝的。第二天皇上听说眉姐姐素来喜爱菊花,便把宫中稀有的绿菊赏给了她,还把她居住的宫殿改名为‘存菊堂’呢。听说这绿菊,连华妃娘娘的宫里都没有。”

沈眉庄早已羞得满脸通红,娇嗔道:“嬛儿,别听陵容瞎说。”

甄嬛怎会不了解沈眉庄的性子,故意打趣道:“姐姐倒是说说,陵容哪句话是瞎编的?”

沈眉庄脸颊微红,只是笑了笑,并未多言。

甄嬛抿着嘴,目光落在沈眉庄头上那对碧绿通透的玉钗上,赞道:“这玉钗的样式大方,玉质也极好。”

安陵容笑着附和:“果然是英雄所见略同,我刚才也这么夸过呢。看来眉姐姐如今深得圣宠啊。”

要说受宠程度,沈眉庄在新晋小主中当属第一,其次便是与安陵容同住的富察贵人。富察贵人本是满军旗贵族之女,能得宠也在情理之中。而宫中的旧妃嫔里,欣贵人与丽嫔也依旧受宠。

安陵容只侍寝过一次,甄嬛担心她心中有想法,便拉着沈眉庄一同宽慰她。

安陵容笑着说道:“姐姐莫不是担心我想不开?我本就出身低微,能有机会进宫已是天大的福气,至于皇上的宠爱,我从未敢奢求。况且得宠的是眉姐姐,总比旁人得宠要好。”

安陵容并非重生之人,只是这些日子甄嬛卧病在碎玉轩,沈眉庄对她照料有加,她心中十分感激。

再加上兰儿与芷儿闲来无事时,常跟她讲起从前待过的那户人家中妻妾争斗的琐事,说在宅院里过得最舒心的,往往不是最受宠的人。安陵容又想起自家的萧姨娘,萧姨娘并非安比槐最宠爱的人,却为人和善,连自己这个嫡小姐都愿意亲近她。安比槐也十分信任萧姨娘,特意让她送自己上京。

更何况,比起侍寝后便趾高气扬的富察贵人,安陵容自然更希望得宠的是沈眉庄。

日子清闲地过了一个多月,碎玉轩却渐渐生出了变故。

康禄海与他的徒弟小印子越来越不安分,渐渐不把甄嬛放在眼里。平日里支使他们做事,两人总是嘴上应着,脚下却一动不动,所有的差事与活计,全落在了小太监小允子和另一个粗使太监身上。

有了他们二人带头,底下有些宫女也开始不安分起来。她们仗着甄嬛卧病在床,无力管教,时常故意生事,甚至渐渐敢与流朱、浣碧发生争执。

更过分的是,一天,康禄海突然“扑通” 一声跪在甄嬛的床前,哭喊道:“奴才再也不能服侍小主了!” 接着,他带着哭腔说丽嫔指名要他们去伺候。

甄嬛心里清楚他是在装模作样,却也不便当众戳穿,只是淡淡地说:“我知道了。丽嫔那里是个好去处,也是你们的福气。收拾好东西,过了晌午就过去吧。到了那边,要用心服侍丽嫔娘娘。”

康禄海连忙跪下谢恩。流朱却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,忍不住上前抢白了他们几句,说得康禄海与小印子满脸通红,尴尬不已。

浣碧皮笑肉不笑地走上前,将甄嬛赏赐的银子递到他们手中。康禄海与小印子灰溜溜地胡乱作了个揖,转身走出了碎玉轩。

甄嬛终究是出身书香门第的大家闺秀,虽心中生气,却也考虑得更为长远。她借着这个机会,给了银子,让那些一心想攀高枝的人主动离开。而留下的如崔槿汐、小允子等人,上辈子都是对她忠心耿耿之人。

常言道“塞翁失马,焉知非福”,那些心怀二心的奴才走了,剩下的人相处起来倒也更加自在。

天气日渐寒冷,夜晚寒风呼啸,淳常在、沈眉庄与安陵容也很少在夜里过来了。每到夜晚,碎玉轩闩上宫门后,便成了一个无人打扰的地方,即便众人夜里一起饮酒,也无人知晓。

不知不觉便到了年底。

临近新年,宫中也渐渐洋溢起喜庆的气氛。接连几日下着大雪,寒意愈发浓重,碎玉轩的众人便不再出门,只顾着收拾宫室。崔槿汐带领着大家将住处打扫得干干净净,悬挂起五福吉祥灯,贴上了“福” 字。

大年三十很快就到了。按照惯例,沈眉庄与安陵容要去参加皇上与皇后一同主持的内廷家宴。甄嬛因“身患疾病”,被皇后恩准留在宫中休养,不必前往赴宴。甄嬛独自用过晚饭后,索性叫上底下的人,一同守岁。

小丫鬟佩儿正窝在角落里剪窗花,甄嬛见了也来了兴致,对佩儿说:“剪窗花我也会,你把东西拿过来,咱们一起剪了贴上,看着也热闹些。” 佩儿高兴地答应着,连忙把工具拿了过来。

崔槿汐见此情景,索性出去抱了一摞彩纸和一叠金银箔进来。宫中女子平日里闲来无事,大多喜欢用刺绣、剪纸来打发时间,宫女太监们也多有擅长此道的。因此,一听说甄嬛要剪窗花,众人都围到暖榻旁,一起动手剪了起来。

流朱歪着头一看,突然发现了一件趣事,大声嚷嚷道:“小主快看!小允子会剪真人像呢!他剪的是小主的样子!”

小允子的脸瞬间涨得通红,连忙把剪好的人像往袖子里藏,小声说道:“奴才不敢对小主不敬。”

甄嬛笑着说:“我向来不拘这些小节,拿出来让大家看看便是。”

小允子满脸不好意思地将人像递给甄嬛。甄嬛看了,微微一笑:“剪得真精致!小允子,你真是心灵手巧。”

小允子连忙说道:“谢小主夸奖。只是奴才手艺笨拙,没能剪出小主的倾国倾城之貌。”

众人凑上前一看,那剪出来的人像与甄嬛简直一模一样,纷纷赞叹不已。

崔槿汐站起身,笑着说道:“宫中有个习俗,大年三十晚上,把自己心爱的小物件挂在树枝上,能祈求来年万事如意。小主既然喜欢小允子剪的这张人像,不如就把它挂在树枝上祈福吧,这也是给了小允子天大的面子。”

甄嬛一听,顿时来了兴致,一边让浣碧去取赏钱赏赐崔槿汐与小允子,一边说道:“院子里的枯树枝没什么意思,不如看看哪里的梅花开了,把人像挂在梅花枝上。”

小允子嘴快,连忙比划着说道:“御花园东南角的倚梅园里,种着玉蕊檀心梅,开的是红色的花,像一片片红云似的,美得让人挪不开眼。只是那里离咱们这儿有点远。”

雪夜里明月高悬,洁白的梅花簇拥绽放,暗香阵阵,那该是何等美妙的景象啊。甄嬛心中满是向往,起身披上一件银白底色绣着翠纹的羽缎斗篷,戴上风帽,一边往外走一边说:“正好这会儿雪停了,我去倚梅园看看。”

小允子吓得脸色发白,立刻跪下,自己打了两个耳光,劝道:“都怪奴才多嘴!小主的身子还没好利索,受不得风寒,可不能这时候出去啊。”

众人还想再劝,甄嬛却已经三步并作两步跨到了门外,故意板起脸说道:“我一个人去,谁也不许跟着。要是谁敢拦我,就罚他在大雪地里守岁一整晚。”

流朱不敢再劝,只得找了一盏琉璃灯,让甄嬛带上。浣碧又急忙递过去一个手炉,甄嬛接过手炉,转身便离开了。

浣碧望着甄嬛远去的背影,心中清楚,上辈子甄嬛与允礼的缘分,便是从这个夜晚开始的。这辈子,他们的相遇,也快要到来了。

在皇宫的另一头,允礼正悄悄地跟在皇帝身后,往倚梅园的方向走去。他心中清楚,到了那里,会遇到谁。

偌大的倚梅园此刻空无一人,满园的红梅开得热烈奔放,肆意张扬。花瓣上还沾着点点白雪,晶莹剔透,映衬着黄玉般的花蕊,那殷红如宝石的花朵,愈发显得清丽而傲骨。

甄嬛小心翼翼地走到一棵开得最繁盛的梅花树前,将手中的人像挂在最高的一根枝丫上,然后虔诚地跪下,双手合十,轻声许愿:“信女甄嬛,诚心祈求:一愿父母与妹妹平安顺遂,身体健康;二愿自己能在宫中平安度过一生,了此残生。”

宫中争斗从未停歇,想要保全自己谈何容易。想到这里,即便甄嬛早已做好了在宫中度过一生的准备,心中也不禁涌起一阵酸楚。她还有一个愿望没有说出口,也无法说出口,只能长叹一声,念道:“愿逆风如解意,容易莫摧残。”

话音刚落,远处的花树后突然传来一个低沉醇厚的男声:“谁在那里?”

甄嬛吓了一跳,连忙屏住呼吸,脚步放轻,慢慢地往旁边挪动,生怕踩在积雪上发出声响。可没想到,那个声音再次响起,语气中带着几分严厉:“再不出声,我就让人把整个倚梅园都搜一遍。”

“奴婢是倚梅园的宫女,出来祈福的,无意打扰尊驾,请您恕罪。” 不等皇帝开口,甄嬛又连忙补充道:“您别过来,我的鞋袜湿了,正在换呢。”

皇帝果然停下了脚步。

允礼一直跟在皇帝身后,不仅听到了甄嬛的声音,也听到了皇帝的话。按照上辈子的记忆,这时候甄嬛应该已经离开了。于是,他故意加重了脚步,让皇帝发现了自己。

“皇兄刚才是在跟谁说话?” 不等皇帝发问,允礼便笑着说道:“臣弟有一位贤惠体贴的皇嫂,她心疼自己的丈夫,便让臣弟陪皇兄出来走走,透透气。”

允礼解释清楚了自己的来意,皇帝不置可否,慢慢地朝着甄嬛刚才许愿的地方走去。

凭着上辈子的记忆,允礼很快就发现了挂在树枝上的人像。他不动声色地引着皇帝往这边看,随后又大步往回走,故意说道:“皇兄,您出来已经有一会儿了,宴席上的人还等着您呢。要是再不回去,臣弟一会儿回去,可没法跟皇嫂交代啊。您就可怜可怜臣弟吧。”

回头再看时,皇帝果然跟了上来,而树枝上的人像,已经不见了踪影。

允礼在心中默默地叹了口气。嬛儿,上辈子我最大的错误,就是不该偷偷珍藏你的人像,以至于深陷情网,一次次让你陷入危险之中。

重来一世,就让我弥补对你的亏欠,护你一生平安顺遂,这也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事情了。

皇帝并未察觉允礼的心思,他看到人像的那一刻,就已经知道了甄嬛的身份。那张酷似纯元皇后的面容,整个皇宫里,只有甄嬛才有。看来甄嬛的病已经好了,只是皇后不想让她来参加家宴罢了。

这边两人各怀心思,而另一边,甄嬛魂不守舍地回到了碎玉轩。崔槿汐等人见她这副模样,都惊讶得面面相觑,连忙问道:“小主,您怎么了?”

甄嬛将在倚梅园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,众人听后都十分吃惊。崔槿汐敏锐地抓住了关键,问道:“那小主挂在树枝上的人像,还在吗?”

甄嬛一听这话,心中更加不安,也顾不上已是深夜,立刻派宫人去倚梅园查看人像是否还在。

过了许久,去查看的宫人晶清回来禀报,说人像已经不见了,恐怕是被风吹走了。甄嬛听后,心中仿佛被冷水浇过一般,怔怔地站在那里,半天说不出一句话。

崔槿汐、流朱与浣碧连忙上前宽慰她,又陪着她玩了一会儿叶子牌,甄嬛才闷闷不乐地睡下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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