选择，有时候比努力更致命。

尤其是在牌桌上，当你筹码不多的时候，每一次All in，都可能是人生最后一次。

十年前，乌克兰觉得自己拿到了天选之子的剧本，以为只要把桌子掀了，换个庄家，就能从隔壁穷亲戚，摇身一变成为华尔街精英。

他们轰轰烈烈地把那个看起来有点土、总爱跟隔壁“老大哥”眉来眼去的总统亚努科维奇赶下了台。

十年后，魔幻的一幕上演了。

基辅的社交媒体上，人们开始P图，开始玩梗，开始用一种黑色幽默的方式，怀念那个被他们亲手推翻的“坏蛋”。

这事儿就特别拧巴，像极了一个人为了追求白月光，抛弃了家里有点毛病但还算能过日子的糟糠妻，结果发现白月光只是把他当备胎，还顺手刷爆了他的信用卡。

现在，他只能看着空空如也的钱包，怀念当初那个虽然唠叨、有点贪财，但至少能让他按时吃上热饭的老婆。

说白了，乌克兰人怀念的不是亚努科维奇那张脸，而是那张2013年的面包账单。

一、赌场里的“平衡大师”，与掀桌子的“热血青年”

我们把时间拨回2013年。那时候的乌克兰，像个啥呢？

它就像一个开在两大黑帮地盘交界处的杂货铺。

东边是俄罗斯这个前“总公司”，现在成了脾气暴躁但捏着你家电闸的老邻居；西边是欧盟这个高级会所，天天办派对，看起来光鲜亮丽，但入会门槛高得离谱，还得签一堆“霸王条款”。

亚努科维奇，就是这个杂货铺的老板。

这老板业务能力咋样？

说实话，不咋地。

店里贪污腐败，小偷小摸不断，账目一团糟。

但你不得不佩服他一点，他特别会“做人”。

他深谙一个道理：小本生意，最怕的就是选边站。所以他的核心策略就是“左右逢源”。

今天跟东边的老邻居喝顿大酒，签个天然气折扣合同，保证冬天铺子里的暖气能烧起来，顺便把自家产的“大列巴”和“重工业零件”卖过去。

当时乌克兰靠着顿巴斯的工业底子，GDP每年还能有个3%-4%的增长。

不多，但稳。

就像每个月工资不高，但雷打不动准时到账，心里不慌。

明天呢，他又跑到西边的高级会所门口，跟西装革履的经理们握手，谈什么“联系国协定”，聊“免签旅游”。

给店里的年轻人画个大饼：好好干，以后我们也能进去蹦迪！

这种操作，说好听了叫“战略平衡”，说难听了就是“和稀泥”。

但对于乌克兰这个积贫积弱的铺子来说，这滩“稀泥”恰恰是它赖以生存的沼泽地。

它不完美，甚至有点恶心，但至少能让你站着，不至于陷进去。

直到2013年底，那帮“热血青年”忍不了了。

他们觉得老板太怂了，天天跟粗鲁的老邻居勾肩搭背，简直丢人！

我们明明要去的是高级会所，要去过文明人的生活！

凭什么要看老邻居的脸色？

于是，他们把老板打跑了。铺子，也“换了人间”。

魔幻的是，他们以为赶跑了小偷小摸的老板，铺子就能开成跨国连锁超市。

结果发现，新来的“职业经理人”团队，直接把铺子改成了对抗老邻居的前线碉堡。

二、画饼的艺术：从“欧洲梦”到“欧洲子宫”

当乌克兰兴高采烈地扑向西方怀抱时，他们脑子里想的可能是德国的工业、法国的浪漫、北欧的福利。

但现实给他们上的第一课，叫“地缘政治101”。

你以为你是去入伙当合伙人的？

想多了。

你在人家眼里，就是个完美的“战略缓冲区”。

说白了，就是古代两军交战阵前的那片开阔地，或者是小区门口那个用来拦住外来车辆的保安。

你的价值，不在于你本身多牛逼，而在于你能挡住对面的“野蛮人”。

2014年，克里米亚几乎在一夜之间“公投”没了。

西方除了口头谴责和不痛不痒的制裁，还能干嘛？

真为了你这个“新来的保安”，跟隔壁那个手里有核武器的壮汉拼命？

别开玩笑了。

公司斗争，老板第一个牺牲的永远是保安。

紧接着，东部的顿巴斯，那个曾经占了乌克兰工业产值四分之一的“发动机”，直接被打成了废墟。

联合国的数据冷冰冰地写着，到22年前，近1.3万人死亡，300万人流离失所。

这还只是“失地”的代价。经济上的“失血”更是触目惊心。

这里必须上数据，因为数字不会撒谎，它只会像锤子一样砸醒装睡的人。

2013年，乌克兰的GDP是1830亿美元。

两年后，2015年，这个数字变成了910亿美元。

对，你没看错，直接腰斩。

两年时间，一个国家的经济体量蒸发了一半。

这是什么概念？

相当于你月薪一万，老板跟你说公司转型，以后你月薪五千，但要干两万的活儿，而且随时可能被开除。

货币格里夫纳，从1美元兑8，跌到1美元兑30。

一个基辅市民在脸书上抱怨：“以前的工资能买十条面包，现在只能买三条。”

最骚的操作，来自西方的“援助”。

你以为是雪中送炭？

其实是釜底抽薪。

欧盟和IMF的贷款，附带了一系列“改革”条件，翻译过来就是：取消能源补贴、冻结养老金、放开物价。

2015年，基辅的天然气账单一夜之间翻了三倍。

那些曾经在广场上为“欧洲梦”欢呼的老人，突然发现，这个冬天，他们可能连暖气都烧不起了。

美国人倒是大方，送来了“标枪”导弹。

但这玩意儿能当饭吃吗？

能当暖气烧吗？

它唯一的作用，就是让你这个“保安”在跟隔壁壮汉打架时，能多撑一会儿，多流点血。

十年一觉欧洲梦，醒来发现，自己没变成欧洲人，反而成了“欧洲子宫”和“欧洲粮仓”的廉价版。

国家被打烂，经济被搞垮，男人上了前线，女人流落欧洲。

这时候，人们才从TikTok的搞笑视频和脸书的对比帖里，品出了一丝苦涩的滋味。

那个被赶走的亚努科维奇，那个贪腐的、和稀泥的、不完美的旧时代，竟然成了回不去的“黄金时代”。

三、怀旧是一种病，但病根是现实

现在网上流行的“怀念亚努科维奇”，本质上不是政治转向，而是一种集体的情绪病。

病因，是现实太痛了。

就像一个人得了重病，躺在ICU里，他会无比怀念过去那个虽然天天加班、被老板骂，但至少身体健康能跑能跳的自己。

他怀念的不是996，而是那个健康的身体。

乌克兰人怀念的，是那个工资虽然不高但能准时发、物价虽然在涨但还能承受、冬天虽然冷但家里还有暖气、孩子上学不用担心听到防空警报的“有瑕疵的稳定”。

这种稳定，在当年被视为“不思进取”、“没有前途”。

但当“前途”的代价是国土分裂、经济崩溃和无休止的战争时，人们才发现，那个“没有前途”的稳定，本身就是一种最奢侈的拥有。

这给所有夹在大国之间的小国，上了一堂血淋淋的公开课：

第一，不要把“地缘”当儿戏。

你的地理位置，就是你的宿命。

乌克兰的悲剧，从它幻想可以无视隔壁的俄罗斯开始，就已经注定了。

你不能选择你的邻居，尤其当你的邻居是个力量悬殊的巨人时。

第二，大国的“承诺”是世界上最不靠谱的东西。

所有的援助、许诺、支持，都是有价码的。

当你的利用价值消失，或者利用你的成本太高时，你就是那张被随手丢弃的厕纸。

格鲁吉亚的“玫瑰革命”后，不也经历过类似的困境吗？

第三，放弃“二元对立”的幼稚思维。

世界不是非黑即白，不是“亲俄”就得“反美”。

真正的高手，玩的是“非对称平衡”。

哈萨克斯坦的“多向量外交”就是个好例子，同时跟俄、中、欧、美都保持良好关系，谁也不得罪，谁的好处都想拿。

这才是小国生存的智慧。

亚努科维奇的失败在于，他想玩这个平衡游戏，但个人能力和团队水平都太差，最后玩脱了，还背上了腐败的骂名。

但他至少看懂了游戏规则。

而他之后的几任，连游戏规则都懒得看，直接押上全部身家，选择了最简单也最危险的“一边倒”。

如今的乌克兰，外债占了GDP的80%，经济成了“援助依赖型”，国家主权被各种“条件”绑架。

它已经不是2013年的那个乌克兰了。

怀旧，弥补不了现实的创伤。但这份苦涩的怀旧，至少说明了一件事：

当人们开始怀念一个“坏蛋”时，那只能证明，现在的生活，比那个“坏蛋”在的时候，还要糟糕得多。

这，才是最大的悲哀。